机器人运动会，我们到底在笑什么？

排行榜 2025年08月19日 02:20 0 aa

文/李琛

最近，2025年机器人运动会的精彩瞬间在网络上掀起了一阵热潮。拳击机器人的“嘲讽小连招”——拍屁股后故意倒地，足球赛中守门员弃门冲向中场，队员间相互推搡导致集体摔倒，以及奔跑途中上演“碰瓷式”逃逸的宇树机器人等场景，这些画面看起来着实有些“鬼畜”，迅速成为网友们津津乐道的话题。

面对这些充满荒诞色彩的技术奇观，我只能用导演李安那句“看不懂但大为震撼”来形容观感。在这阵欢乐浪潮的背后，其实藏着一个值得深思的命题：当我们为机器人的反常行为发笑时，我们究竟在笑什么？

汉娜·阿伦特在《人的境况》中提出“公共领域”概念，强调公共生活应超越暴力与对抗，通过言说、行动实现共识。她说过，笑是“最低成本的公共行动”。因为它把暴力悬置，把对抗转为共享。我们设想一下：如果机器人运动会没有这些意外，全程零失误，观众得到一场最优化表演。那种冰冷的完美，反而可能引发“机器人真的比我们强”的恐惧——而现在，机器人集体“犯蠢”，观众在键盘后面“哈哈哈”，因为我们又一次觉得“我们赢了”。

“赢了”之外的笑声里，一种“我仍有解释权”的隐秘快感随之诞生。

机器人并没有“幽默感”，它只是执行了不完全成熟的算法动作，我们对机器人行为的解读，从来不是对客观事实的被动反映，而是主体视域融合的结果。换言之，好笑的不是机器，而是人类为这些动作临时赋予的“荒诞叙事”。正如福柯的观点：任何知识体系都自带“排除机制”。工业理性把“跌倒”标为必须被修正的异常；但在大众的欢笑里，“跌倒”升格为另一种审美的事件，纳入新的符号流通。于是，技术理性越想抹平的偶然，大众的笑声越把它挖了出来。

于是问题倒转：如果笑是我们对“非必要”的惊喜做出的本能反应，那么，当机器越来越“像人”，人类会不会反而在笑声里重新认领自己？

幽默的本质出于秩序里的反常。它必须在“大家都懂”与“没人想到”之间找到一条社会语境的缝隙，而这条缝隙随语境、身份、时代剧烈漂移。机器人的行为可以失误、表演、模仿出“梗”，却无法制造“梗之所以成为梗”的那个裂隙。也许未来的机器人可以有更正确的表现来替我奔跑、替我守门、替我挥拳，但就算“它们赢了”也不能替我发笑，更无法替我解释自己为什么好笑。

面对技术不断升级的时代，技术不再是“为人所用”的仆役，转而成为自我驱动、自我赋权的主人，它无需再回答“奔向何方”，只是一路狂奔。从这个角度来看，运动会上的机器人的确值得我们欢笑，这是一重人类对“主体性”的确认。这笑，不仅仅是机器人的“蠢”，更是“因为我们笑所以值得笑”。

因为我们仍然握有最后的解释权——叫作幽默，也叫做人性。